第24章 [VIP] 2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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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[VIP] 24
讓她猜？
楊沛雲已經對現狀十分滿足了, 自然不願去面對這個答案。
她抿唇笑著，搖了搖頭，開始凝神跟他下棋, 沒再繼續這個話題。
好像確實就是她隨口想逗笑陸懷泉的一個玩笑罷了。
二人坐在亭中，伴著庭院蜿蜒的流水花圃，伴著盛放的雲霞晚風，他們一直坐到夜色朦朧, 陸懷泉才送人回了客房, 叮囑她早些睡覺。
雲歡服侍人睡下, 還在揶揄道：“姑娘這下信了奴婢的話了吧？”
楊沛雲羞赧地笑了，並沒說話，早早洗漱便上了床。
城外不比侯府，入了夜便是極致的寂靜，就連午夜打更的聲音都沒有。
只依稀聽得兩聲鳥蟲鳴叫。
這樣靜謐的氛圍，楊沛雲卻一點也睡不著, 今日之事對她而言太過魔幻, 讓她到現在都還有一種不真切的虛幻感。
她害怕。
害怕明日一睜眼，一切又都變回原來的樣子了。
她舍不得睡著，卻終究抵不過睡意, 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。
另一邊, 陸懷泉回了別院自己的屋子, 翻開了白日禦史臺送來的文書。
閑散了半日，便足夠了, 等不到明日, 眼下便開始看了起來。
看了沒一會, 青葉便腳步極輕地進來稟報：“林家那邊命人傳話來了。”
陸懷泉動作不停，連頭都沒擡：“什麽情況了。”
“二爺濫賭一事被查了出來, 加上之前因為欠款，偷偷在工撈油水一事，也照吩咐散了出去，如今人已被扣押，林家大爺沒有辦法，便去了侯府找了夫人。”
青葉小心瞧著他的神色，慢吞吞道：“夫人，讓您盡快回去。”
知道是他在背後使絆子，就直接越過他找林若浮，是看準了他不好說話是吧。
陸懷泉神色微冷，盡管夜深，還是起身：“將文書都帶著。”
往返空隙他也能看一看。
青葉被他的刻苦見怪不怪，見他有些慍怒，不敢觸人黴頭，趕忙上前收拾，跟著人趕回侯府。
*
被陸懷泉弄得睡不著的，不只有林家。
宮中，上了年紀的順和帝被鬧得頭疼欲裂。
他性子溫良，便使得身邊人脾氣都大些。
朝若公主大半夜也沒回公主府，咄咄逼人道：“我不管，陛下未免也太看重他了些，宣平侯府本就命數已盡，皇兄您還非要提拔他，如今他有了您的看重，便越發不把皇室權威看在眼中了！”
“劉家雖小，卻到底是光祿司的人，他有什麽權利處置，打狗還得看看主人吧，這不是存心跟我過不去！”
劉家沒了便沒了，就是全死了李華櫞也不會在意，她在意的是陛下的態度。
若真是看重陸懷泉，甚至越過了她，這才是她真正在意，甚至是畏懼的。
如今陛下身體不好，有多少眼睛都在盯著那個位置。太子頑劣不仁，許多人鬧著要廢嫡立賢，擁五皇子為儲君。
李華櫞也是五皇子一派，這些年明裏暗裏不知勸過皇兄多少次，他非但沒聽，還拉了太子一派的宣平侯府一把。
這些年，他對陸懷泉的重用，背後沒有為太子的考量，誰會信啊。
李華櫞執拗道：“他如此膽大妄為，該罰。”
順和帝是個十分好講話的，他撫著胡子：“罰了，罰了。”
“罰了什麽？”
他笑呵呵道：“罰他去作都察院僉都禦史。”
陸懷泉原本計劃是要進中書做侍郎的，如今被安排進了都察院，品級份例都是降得，更何況……
李華櫞眸光一閃，都察院有她的人在，陸懷泉來了，豈不正中她下懷？
飛快思考過後，李華櫞終於露出一個笑來：“那朝若就先行告退了，皇兄要好好休息哦。”
等人走了，德廣公公才小心翼翼湊上去：“將陸僉都放到公主眼下，太子那邊知道了，怕是又要鬧了。”
“又不是朕安排的，是陸懷泉那小子自己要去的。”
“那要不要奴婢去東宮提前說一聲？”
順和帝恍若未聞，捶了捶腰：“哎喲，被朝若那丫頭鬧死了，睡覺睡覺。”
“對了，記得讓陸懷泉那家夥明日一早來見我。”
“是。”
*
趕回侯府時，已經是深夜了。
一向安靜的陸家此刻卻燈火通明，大廳內亮如白晝，人還不少。
陸懷泉進屋的時候，首先便瞧見的是坐在主位，一臉頭疼的林若浮。
她精神不好，需要早睡，這麽晚了還被林家眾人拖著，想必此刻已經頭疼難耐。
陸懷泉的神情冷了些，進屋後噙著一抹笑，聲音卻不帶一絲笑意：“這麽晚了，諸位是有什麽急事嗎？”
一聽到他聲音，眾人齊刷刷地轉頭，反應最大的就是前不久才見過的周氏。
她如今滿面的淚痕，發髻也沒好好梳平，狼狽不堪，一望見陸懷泉便朝他撲了過來。
“懷泉！懷泉你可不能這麽狠心啊！你二舅舅身體不好，受不了獄中的寒風！”
陸懷泉微側身避開，周氏撲了個空，險些摔了，自暴自棄撲在他腳邊，拽著他衣袍連連哭訴：“你二舅舅最疼你，幼年還帶你一同騎馬，如今他出了事，可不能見死不救啊！”
如今二爺林平亥一朝入獄審問，二房的天便塌了，周氏在家惴惴不安了一整日，見衙差還沒放人，趕忙去尋了大房的人救命。
雖說兩房平日關系不好，但到底都是林家人，一榮俱榮，一損俱損，若林平亥真出了什麽事，他們也討不到好。
大爺林平臣一合計，便帶著兒子弟妹，一家老老小小跑來侯府。
眼看周氏都快跪到陸懷泉面前，他卻任然淡然的模樣，來求人幫忙的林平臣也不免有了幾分火氣。
他一向看不慣自己妹妹，連帶著也看不慣這個侄子。
當初陸林兩家要和親，多好的條件，這麽多年討不到自個妹妹一聲好，還整日t像林家欠了她多少一樣，擺著個臉。
陸懷泉也是，性情像他母親，骨子裏也傲得要命，不過就是被天子看重了些，便整日趾高氣昂的，瞧瞧！舅母都哭成這個模樣了，身為晚輩也不知道扶一把！
像什麽樣子！
“行了！”
林平臣怒吼一聲，截斷了周氏的哭聲。
他望著周氏，頗為嫌棄道：“你好歹也是林家的二夫人，遇事就不能端莊穩重些！”
“穩重？！”周氏氣道，“你穩重，沒見你把人救出來啊！”
林平臣被他氣得，拍了拍桌子，將威嚴全數撒到陸懷泉身上：“懷泉！明日你就把你二舅想辦法撈出來！都是一家人，鬧成這樣難不難看！”
陸懷泉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，聞言也沒有反應，只是擡頭去望主位上的林若浮。
她捂著額角，面容蒼白了些。
林若浮只是林家用來聯姻的工具，陸懷泉很小就明白了這個道理，所以身為她的兒子，自己也需要為林家鋪路。
林平臣兄弟兩的仕途需要他來穩，表兄弟的前程需要他來操心，將來林瓊芳的婚事只怕也要他來幫忙安排。
十幾年來都是如此，林家這些年逐漸在汴京站穩腳跟，大多靠得都是陸懷泉的打拼。
他們享受特權享受慣了，這次自己只不過稍加阻礙，便沈不住氣了。
便是求人都沒個求人的姿態，陸懷泉心底冷眼瞧著，緘默不語。
“隱之。”林若浮喊了他一聲。
陸懷泉笑道：“這麽晚了，母親也該睡了，舅舅也真是，要談事明日來便是，也不體諒體諒母親的身子。”
他對林若浮道：“這兒交給我，母親快去睡吧，不然頭疾又該發作了。”
他說得溫和體貼，饒是林若浮也不免怔楞，她本來也就是想把陸懷泉喊回來，沒想多待，便點點頭，朝林平臣說了句：“同孩子好好說。”
林平臣卻只當她是空氣，連頭都不曾回。
林若浮心中冷笑，回房去了。
等人走了，周氏又開始哭喊：“懷泉，要不今晚就去看看吧，你二舅膝蓋不好，那獄中最為陰冷…”
“二舅母，”陸懷泉冷硬地打斷她，“既擔心二舅，怎的不見瓊芳妹妹來？”
周氏倏地被掐住嗓子般停了聲音，不可置信地看著他。
陸懷泉仍在笑著：“峯朝仁孝治天下，若是叫旁人知道二舅身陷囹圄，她作為女兒卻無動於衷，外人該多想了。”
“你…你……”
周氏望著他，倏然震驚失語，早在前兩日書院鬧出那麽大動靜之後，她就隱隱覺得林瓊芳不對勁。
得知陸懷泉親自為那小蠻子討公道，還為此逼走了劉渝，她便整日在屋中摔砸，哭喊不止。
大房媳婦徐氏看熱鬧，幸災樂禍道說不準這事跟她也有關系，結果轉頭林平亥就遭了殃。
難道是真的，真的跟林瓊芳有關？
周氏駭得面色慘白：“你…你想怎樣。”
陸懷泉淡淡道：“聽聞林家祖墓在坪山，二舅身體不適，瓊芳妹妹若是能前往祖籍為父祈福，說不定聖上可憐她這份孝心，二舅很快就能沒事了。”
“你！”周氏霍然起身，指著他渾身顫抖，“坪山那窮苦之地，我兒怎去得！你別太離譜了！”
就連林平臣也皺眉道：“胡鬧！”
“既然覺得胡鬧，那便是孝心不足，”陸懷泉淺笑道，“那二舅恐怕只能在獄中，了此殘生了。”
周氏已然傻了，跌坐在原地，林平臣一拍桌面，怒氣沖沖指著陸懷泉鼻子就罵：“什麽意思！你當你是誰？不過就是在陛下面前受寵些，便讓你目無尊長了嗎？！”
“誰給你的膽量讓你這般說話！”
“爹！”一同跟來的林家長子林自禪白著臉抱著他爹的胳膊，“何必跟弟弟動氣！”
陸懷泉笑容漸漸消失，語氣淡淡：“方法已經說了，大舅二舅母如若不聽，也沒必要同隱之生氣。”
“夜已深，諸位，請回吧。”
林平臣自然忍不下去，拂袖便走，沒了主心骨，周氏猶豫了一會兒，也跟著離開。
林自禪躊躇著，蹭到陸懷泉身邊，殷切小心笑道：“隱之弟弟可別生我爹的氣，他這人就是這樣，氣性上來便什麽都不管了。”
“還不走，”陸懷泉看都沒看他，淡淡道，“需要我明日也去找你上司談一談嗎？”
林自禪成績平平，性情愚鈍，在家休整數年，還是得了陸懷泉的關系才勉強做了一小官，他比自己爹看得清楚，林家所仰仗的無非就是陸懷泉一人，他不敢和他作對。
見他隱隱動怒，便不敢再說什麽，行禮後飛快離開。
等到林家的馬車徹底離開，侯府重又陷入了寂靜之中，青葉問：“公子是去書房嗎？”
他知道以陸懷泉的性子，不會這麽早入睡。
然而見他仰頭望了望月色，不知在沈思什麽，又聽他嘆了口氣：“回別院吧。”
好不容易哄好的小姑娘萬一起來見不到人，又該掉眼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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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像確實就是她隨口想逗笑陸懷泉的一個玩笑罷了。
二人坐在亭中，伴著庭院蜿蜒的流水花圃，伴著盛放的雲霞晚風，他們一直坐到夜色朦朧, 陸懷泉才送人回了客房, 叮囑她早些睡覺。
雲歡服侍人睡下, 還在揶揄道：“姑娘這下信了奴婢的話了吧？”
楊沛雲羞赧地笑了，並沒說話，早早洗漱便上了床。
城外不比侯府，入了夜便是極致的寂靜，就連午夜打更的聲音都沒有。
只依稀聽得兩聲鳥蟲鳴叫。
這樣靜謐的氛圍，楊沛雲卻一點也睡不著, 今日之事對她而言太過魔幻, 讓她到現在都還有一種不真切的虛幻感。
她害怕。
害怕明日一睜眼，一切又都變回原來的樣子了。
她舍不得睡著，卻終究抵不過睡意, 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。
另一邊, 陸懷泉回了別院自己的屋子, 翻開了白日禦史臺送來的文書。
閑散了半日，便足夠了, 等不到明日, 眼下便開始看了起來。
看了沒一會, 青葉便腳步極輕地進來稟報：“林家那邊命人傳話來了。”
陸懷泉動作不停，連頭都沒擡：“什麽情況了。”
“二爺濫賭一事被查了出來, 加上之前因為欠款，偷偷在工撈油水一事，也照吩咐散了出去，如今人已被扣押，林家大爺沒有辦法，便去了侯府找了夫人。”
青葉小心瞧著他的神色，慢吞吞道：“夫人，讓您盡快回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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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懷泉神色微冷，盡管夜深，還是起身：“將文書都帶著。”
往返空隙他也能看一看。
青葉被他的刻苦見怪不怪，見他有些慍怒，不敢觸人黴頭，趕忙上前收拾，跟著人趕回侯府。
*
被陸懷泉弄得睡不著的，不只有林家。
宮中，上了年紀的順和帝被鬧得頭疼欲裂。
他性子溫良，便使得身邊人脾氣都大些。
朝若公主大半夜也沒回公主府，咄咄逼人道：“我不管，陛下未免也太看重他了些，宣平侯府本就命數已盡，皇兄您還非要提拔他，如今他有了您的看重，便越發不把皇室權威看在眼中了！”
“劉家雖小，卻到底是光祿司的人，他有什麽權利處置，打狗還得看看主人吧，這不是存心跟我過不去！”
劉家沒了便沒了，就是全死了李華櫞也不會在意，她在意的是陛下的態度。
若真是看重陸懷泉，甚至越過了她，這才是她真正在意，甚至是畏懼的。
如今陛下身體不好，有多少眼睛都在盯著那個位置。太子頑劣不仁，許多人鬧著要廢嫡立賢，擁五皇子為儲君。
李華櫞也是五皇子一派，這些年明裏暗裏不知勸過皇兄多少次，他非但沒聽，還拉了太子一派的宣平侯府一把。
這些年，他對陸懷泉的重用，背後沒有為太子的考量，誰會信啊。
李華櫞執拗道：“他如此膽大妄為，該罰。”
順和帝是個十分好講話的，他撫著胡子：“罰了，罰了。”
“罰了什麽？”
他笑呵呵道：“罰他去作都察院僉都禦史。”
陸懷泉原本計劃是要進中書做侍郎的，如今被安排進了都察院，品級份例都是降得，更何況……
李華櫞眸光一閃，都察院有她的人在，陸懷泉來了，豈不正中她下懷？
飛快思考過後，李華櫞終於露出一個笑來：“那朝若就先行告退了，皇兄要好好休息哦。”
等人走了，德廣公公才小心翼翼湊上去：“將陸僉都放到公主眼下，太子那邊知道了，怕是又要鬧了。”
“又不是朕安排的，是陸懷泉那小子自己要去的。”
“那要不要奴婢去東宮提前說一聲？”
順和帝恍若未聞，捶了捶腰：“哎喲，被朝若那丫頭鬧死了，睡覺睡覺。”
“對了，記得讓陸懷泉那家夥明日一早來見我。”
“是。”
*
趕回侯府時，已經是深夜了。
一向安靜的陸家此刻卻燈火通明，大廳內亮如白晝，人還不少。
陸懷泉進屋的時候，首先便瞧見的是坐在主位，一臉頭疼的林若浮。
她精神不好，需要早睡，這麽晚了還被林家眾人拖著，想必此刻已經頭疼難耐。
陸懷泉的神情冷了些，進屋後噙著一抹笑，聲音卻不帶一絲笑意：“這麽晚了，諸位是有什麽急事嗎？”
一聽到他聲音，眾人齊刷刷地轉頭，反應最大的就是前不久才見過的周氏。
她如今滿面的淚痕，發髻也沒好好梳平，狼狽不堪，一望見陸懷泉便朝他撲了過來。
“懷泉！懷泉你可不能這麽狠心啊！你二舅舅身體不好，受不了獄中的寒風！”
陸懷泉微側身避開，周氏撲了個空，險些摔了，自暴自棄撲在他腳邊，拽著他衣袍連連哭訴：“你二舅舅最疼你，幼年還帶你一同騎馬，如今他出了事，可不能見死不救啊！”
如今二爺林平亥一朝入獄審問，二房的天便塌了，周氏在家惴惴不安了一整日，見衙差還沒放人，趕忙去尋了大房的人救命。
雖說兩房平日關系不好，但到底都是林家人，一榮俱榮，一損俱損，若林平亥真出了什麽事，他們也討不到好。
大爺林平臣一合計，便帶著兒子弟妹，一家老老小小跑來侯府。
眼看周氏都快跪到陸懷泉面前，他卻任然淡然的模樣，來求人幫忙的林平臣也不免有了幾分火氣。
他一向看不慣自己妹妹，連帶著也看不慣這個侄子。
當初陸林兩家要和親，多好的條件，這麽多年討不到自個妹妹一聲好，還整日t像林家欠了她多少一樣，擺著個臉。
陸懷泉也是，性情像他母親，骨子裏也傲得要命，不過就是被天子看重了些，便整日趾高氣昂的，瞧瞧！舅母都哭成這個模樣了，身為晚輩也不知道扶一把！
像什麽樣子！
“行了！”
林平臣怒吼一聲，截斷了周氏的哭聲。
他望著周氏，頗為嫌棄道：“你好歹也是林家的二夫人，遇事就不能端莊穩重些！”
“穩重？！”周氏氣道，“你穩重，沒見你把人救出來啊！”
林平臣被他氣得，拍了拍桌子，將威嚴全數撒到陸懷泉身上：“懷泉！明日你就把你二舅想辦法撈出來！都是一家人，鬧成這樣難不難看！”
陸懷泉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，聞言也沒有反應，只是擡頭去望主位上的林若浮。
她捂著額角，面容蒼白了些。
林若浮只是林家用來聯姻的工具，陸懷泉很小就明白了這個道理，所以身為她的兒子，自己也需要為林家鋪路。
林平臣兄弟兩的仕途需要他來穩，表兄弟的前程需要他來操心，將來林瓊芳的婚事只怕也要他來幫忙安排。
十幾年來都是如此，林家這些年逐漸在汴京站穩腳跟，大多靠得都是陸懷泉的打拼。
他們享受特權享受慣了，這次自己只不過稍加阻礙，便沈不住氣了。
便是求人都沒個求人的姿態，陸懷泉心底冷眼瞧著，緘默不語。
“隱之。”林若浮喊了他一聲。
陸懷泉笑道：“這麽晚了，母親也該睡了，舅舅也真是，要談事明日來便是，也不體諒體諒母親的身子。”
他對林若浮道：“這兒交給我，母親快去睡吧，不然頭疾又該發作了。”
他說得溫和體貼，饒是林若浮也不免怔楞，她本來也就是想把陸懷泉喊回來，沒想多待，便點點頭，朝林平臣說了句：“同孩子好好說。”
林平臣卻只當她是空氣，連頭都不曾回。
林若浮心中冷笑，回房去了。
等人走了，周氏又開始哭喊：“懷泉，要不今晚就去看看吧，你二舅膝蓋不好，那獄中最為陰冷…”
“二舅母，”陸懷泉冷硬地打斷她，“既擔心二舅，怎的不見瓊芳妹妹來？”
周氏倏地被掐住嗓子般停了聲音，不可置信地看著他。
陸懷泉仍在笑著：“峯朝仁孝治天下，若是叫旁人知道二舅身陷囹圄，她作為女兒卻無動於衷，外人該多想了。”
“你…你……”
周氏望著他，倏然震驚失語，早在前兩日書院鬧出那麽大動靜之後，她就隱隱覺得林瓊芳不對勁。
得知陸懷泉親自為那小蠻子討公道，還為此逼走了劉渝，她便整日在屋中摔砸，哭喊不止。
大房媳婦徐氏看熱鬧，幸災樂禍道說不準這事跟她也有關系，結果轉頭林平亥就遭了殃。
難道是真的，真的跟林瓊芳有關？
周氏駭得面色慘白：“你…你想怎樣。”
陸懷泉淡淡道：“聽聞林家祖墓在坪山，二舅身體不適，瓊芳妹妹若是能前往祖籍為父祈福，說不定聖上可憐她這份孝心，二舅很快就能沒事了。”
“你！”周氏霍然起身，指著他渾身顫抖，“坪山那窮苦之地，我兒怎去得！你別太離譜了！”
就連林平臣也皺眉道：“胡鬧！”
“既然覺得胡鬧，那便是孝心不足，”陸懷泉淺笑道，“那二舅恐怕只能在獄中，了此殘生了。”
周氏已然傻了，跌坐在原地，林平臣一拍桌面，怒氣沖沖指著陸懷泉鼻子就罵：“什麽意思！你當你是誰？不過就是在陛下面前受寵些，便讓你目無尊長了嗎？！”
“誰給你的膽量讓你這般說話！”
“爹！”一同跟來的林家長子林自禪白著臉抱著他爹的胳膊，“何必跟弟弟動氣！”
陸懷泉笑容漸漸消失，語氣淡淡：“方法已經說了，大舅二舅母如若不聽，也沒必要同隱之生氣。”
“夜已深，諸位，請回吧。”
林平臣自然忍不下去，拂袖便走，沒了主心骨，周氏猶豫了一會兒，也跟著離開。
林自禪躊躇著，蹭到陸懷泉身邊，殷切小心笑道：“隱之弟弟可別生我爹的氣，他這人就是這樣，氣性上來便什麽都不管了。”
“還不走，”陸懷泉看都沒看他，淡淡道，“需要我明日也去找你上司談一談嗎？”
林自禪成績平平，性情愚鈍，在家休整數年，還是得了陸懷泉的關系才勉強做了一小官，他比自己爹看得清楚，林家所仰仗的無非就是陸懷泉一人，他不敢和他作對。
見他隱隱動怒，便不敢再說什麽，行禮後飛快離開。
等到林家的馬車徹底離開，侯府重又陷入了寂靜之中，青葉問：“公子是去書房嗎？”
他知道以陸懷泉的性子，不會這麽早入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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